为何说政府降低电费的措施其实是戏弄傻瓜

图例为政府工业部关于一张电费单的金额来源分配：交税占25%，电力输送费占40%，剩余35%是用户真实耗电。这突出一张电费单金额里，65%与用电多少无关。

欧浪时评 9月21日马德里（柳传毅） 西班牙政府工业和生态转型部长特蕾莎·里贝拉女士（Teresa Ribera,）前日说，打算废除五年前由前任人民党政府施加给发电企业，税点为7%的电力税，以此措施实现“将电费降低3%至4%”，部长认为这个有力的措施，将让长期忍受电价飙升的国民“松一口气”，暗示国民在电费支出上可显著减轻一些负担。但确实如此吗？恐怕未必，因前几个工业部长也有过这样或者那样的降低措施，实际上是电费每年有增无减。

降低电费 不过是三两杯咖啡的钱

西班牙全国消协组织Facua（Facua-Consumidores en Acción）今日站出来挖苦说，部长高音喇叭“张扬一个盛大无比的措施”（anuncia una medida con tanta grandilocuencia），其实，不过就是让国民节省了“比一杯咖啡稍多的钱罢了”（bajará la luz poco más de lo que cuesta un café）。消协未免有些尖刻，但确实如此，因以4%和以西班牙平均一张电费单金额大约为70欧元计，也即消费者每月可减轻负担两、三欧元左右，大约是两杯咖啡的钱。

FACUA认为，政府其实是讨好发电巨头，因西班牙发电业巨头们过去几年一直反对人民党前政府在2012年设置的这个7%发电税，本次是终于如愿以偿。以其说减轻消费者负担，不如说是减轻电业的负担，因废除税项措施，反映在让最终消费者的受益实在是少的可怜。因此，消协谴责政府的措施其实就是“戏弄傻瓜”（una tomadura de pelo）措施。

这或者没错，因降低电费断然不能试求通过减轻发电者的负担来实现。为何这些措施不会有大用？其实，这不是执政者首次称以有力干预措施把电价压下去，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力措施”，但实际上是电费有增无减，因对比发现，电费十年间暴升了50%。那么“有力措施”毫无效力的原因何在？

自由化失控，政治家管理无能

西班牙电力以前是国家调控和管理，电力赤字（每年上百亿欧元）也是长期存在的老问题，这不奇怪，因西班牙雨水少，廉价的风力水力发电不足，因此高度依赖更贵的火力发电，而几乎不产石油的西班牙须更高度依赖燃油进口，国际原油价格波动时刻影响西班牙电价。

当西班牙在上一个经济大好周期，政府开始企图以自由化电力市场来降低电力赤字，让业界通过竞争来压低稳定电价，锐减电力赤字，同时的措施是鼓励、奖励再生能源发电如风力光电发电。想法不错，但漏洞满身，因这场自由化行动属于大败亏输。

自由化措施之一包括可以每个季度拍卖电力供应，这招来那些完全是电力外行的海外财团竞拍电力池，诸如高盛、黑岩之流华尔街投机基金顿成电力承包供应商，每个季度拍卖更是暗厢勾结哄抬电价的好机会，早前几年投机者哄抬价格、让西班牙举国哗然的电力投机丑闻，最后导致政府废除拍卖和改变定价机制就是明证。那次据说也是“最有力的官方干预”，但如今的价格不比那时低甚至更高。

奖励补贴再生能源发电方面，也被政客和业界炖成一锅烂粥，下咽者当然也是最终消费者。西班牙的再生能源发电补贴政策是下放给地方大区管理，大区各行其是，让再生能源发电泛滥、缺乏有效的需求统筹管理，因此，再生能源电力供应是有时大大过剩40%，有时又因气候不利时又严重不足。这涉及到，发电过量被浪费的部分，发电业是照样拿补贴，而因缺乏管理而造成的发电浪费，成本也加进电价内，让消费者来买单。

这等于说，本来廉价的再生能源发电一点不廉价，消费者既要承受国际燃油价格波动，也要承担由于发电管理不善造成浪费的代价。

从电费单看西班牙电费为何那么贵

以上的自由化行动，让西班牙的电费单的结构如图示，从政府工业部的这个图例看，一张电费单金额里，交税占25%，电力输送费占40%，剩余35%是用户真实耗电。

这突出一张电费单金额里，65%与用电多少无关，也就是说，无论你如何想方设法省电，几乎用处不大，因为一张100欧元电费单，只有35欧元由你的来决定。

那么该如何降低电价？集中在大幅减轻电费里的税点和输送费：

税务太繁重- 一张电费单金额里，国家征收21%增值税和7%发电税，西班牙增值税分三级：4%、10%和21%。以民生理论而言，生活第一需要产品应该只征收最低税点即4%，但西班牙被划入生活第一需要资源的产品有牛奶面粉鸡蛋等，万物之源的“水”是10%，而照明、寒冬取暖的“电”貌似是最非迫切需要的资源，因征收最高税点即21%。这是电费居高难下的焦点之一。

西班牙之所以在电力上征收最高增值税率，理由之一是以此来填补西班牙的煤矿业赤字，但填补了近三十年，许多煤矿几乎消失，到现在还在补贴那些早已不存在的煤矿，实际上是拿来补贴执政不善、挥霍无度的各个大区政府以及电业。

输送费太繁重- 电费单的电力输送费（即电费单里的Peaje）占去了40%金额，不得不说高的离谱。由于电力网输送设施是国有，因此这是政府可规范、管制的部分。

也即是说，当国际油价大升而导致西班牙电价飙升、爆表之际，政府对市场价格波动只能干瞪眼，因例如近日70欧元/兆瓦时的市场价格变动不是政府能干预的。政府所能做的是什么？就是将这40%输送费“冻结”不增长，因一般而言，这个输送费会在每年依据物价指数IPC调升，政府过去四五年可算好心，因持续四年冻结不调升输送费，如离任工业部长所言“否则电费还要更不可忍受”。

无论如何，冻结增长同样是让消费者负担减轻了相当于三两杯咖啡的钱而已。也所以，要有力显著地降低电费，一味拿“燃油市场价格波动、老天爷下雨少、刮风不多所以政府也无能无力”为由，实际是戏弄傻瓜理由，因一张电费单金额仅35%部分受市场影响。

只要21%税点和输送费保持不变，以及电力投机和市场管理得不到有效整顿，油价再便宜也不能让消费者受惠。

这在早前三两年国际油价大降时可证明，因工业部曾屡屡呼吁发电巨头要良心发现，既然油价大降也该降低供电价格。工业部长当时还暴露出发电业的净利竟然高达30%以上，包括部长也认为是不道德、难接受的“太丰厚利润”。但最后，电力巨头实际上仅施予消费者残汤剩汁恩惠而已，因油价的下挫比例与电价下跌比例根本不成对称性。

发电业利润丰厚不算坏事，因让许多电力高管的月薪达几十万欧元，与此同时，这些巨头企业也是西班牙离职政客的最佳养老院，因为可看到许多离任部长，在三两年“政治避嫌期”过后，成为巨头企业的高级管理或顾问，月薪动则十万几十万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