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班牙“航天英雄”部长偷税丑闻解读逃税与避税

欧浪解读9月27日马德里（柳传毅） 西班牙政府的“航天英雄”部长，也即科技和创新部长彼得罗·杜克近日也卷入腐败嫌疑，日前有媒体揭露说，属西班牙迄今为止唯一的宇航员杜克，在2005年通过一个房地产公司在西班牙东部城市买下一幢价值一百多万欧元的花园泳池豪华别墅。媒体探索称，杜克在同一天成立资产管理公司，同一天买下别墅，这样的做法非常瞩目，而因杜克的公司又无任何房产作业，因此，媒体怀疑杜克是专门以公司为幌子购买私人豪宅，属于利用公司税务工具来逃避“四项税务”，而这四项税项正是当前桑切斯政府要提高税点的税项。

彼得罗·杜克（Pedro Duque）是西班牙唯一一个参加过美国NASA航天探索的“太空精英”，当年被视为举国骄傲和“西班牙大英雄”。社工党领袖桑切斯在今年6月上任西班牙首相时，特设科技和创新部，并非常意外地邀请党外人士、科技精英彼得罗·杜克出任部长。

带避税意味的公司结构和用途

质疑杜克有避税行为的是西班牙名气不大的网络媒体《Okdiario》，该报在几天前报道说，彼得罗·杜克在东部小镇哈韦亚（Jávea，西班牙瓦伦西亚大区阿利坎特省下小镇）有一幢价值超百万欧元的花园别墅，属于“哥本哈根不动产管理公司”（Copenhague Gestores de Inmuebles SL.）所有，而杜克夫妇则是这个公司的管理人。

该报称，从注册的公司章程可见，公司的社会目的是“房地产推销、建设和销售”以及“不动产交易行动和管理”。也就是说，属于一个作业房地产的单位，但附近的邻居说，杜克及其家人从没从事过房地产活动。

《Okdiario》表示，最引人瞩目的是，杜克的房产公司的成立日和购买别墅的日子都是在2005年2月4日这天。公司管理人（administrador）为杜克以及其夫人María Consuelo Femenía女士（是西班牙驻马耳他大使）。《Okdiario》表示，表面为房地产作业的公司，公司财产为184万欧元，社会资产为105万欧元，但连一个职工都没有，也即无任何房地产作业。

依据《Okdiario》的披露，杜克公司的结构带显著避税企图，其一、规避由第二物业产生收益的IRPF个税；其二、依据分配到公司内的资产和整个公司估值，合法规避部分财产税（注意前面的184万与105万欧元之差）；其三、减少公司税；其四、可通过公司转手、继承以降低财产继承税。

这是暗示，这是一个无作业的幌子公司，专为买别墅而设立，也即作业是假，利用公司来避税工具才是真。《世界报》说，以上这些税项是目前桑切斯政府要整顿或提高税点的税项。西班牙财政部长曾对加税的解释说，“大型财团动用强大的税务工具，实现完美、合法地少交税”。不料，这样的避税事件却发生在自己的政府大员内。

杜克处在逃税疑问中后，《世界报》开始深挖，并翻出桑切斯在2015年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的政府班子里有人利用公司工具避税，那么这个人次日就会被赶出”。

也是说，有避税嫌疑的杜克到了下台的时候，起码反对派人民党在加紧施压要杜克下台。

图：科技部长的问题物业，属面朝大海、面积750平米的花园泳池式别墅。尽管西班牙媒体说这是豪宅，但从图片看，虽然是在高尚住宅区，但实在很难说得上“豪”，不如说更像一幢简朴的乡村别墅。

杜克在今日的新闻会解释

处在质疑和要求下台压力下的杜克今日召集新闻会对外作出了解释。

杜克的解释称，购买别墅完全尽到了缴税义务，之所以是同一天成立公司和交易物业，是听从了公证律师的建议，原因是当时其夫妇两人都在西班牙境外工作，都定居在国外，所以为方便管理物业而以公司模式交易，以便能通过委托人管理资产，例如物色承租人、签订租赁合约等手续，其夫妇都不在西班牙，所以可以通过公司来授权委托办理。

杜克因此完全否认自己是为了避税而专门成立一个无作业的公司。杜克说，实际上，公司无任何作业，无任何收益（驳斥所谓的“规避由第二物业产生收益的IRPF个税”），因此断然与通过成立公司来避税无关。

杜克并暗示，自己是宇航员，而妻子是马耳他使节，工作出差和航空上天是常事，“用我儿子的话说，‘万一妈妈在马耳他（属于处在较动荡地区边沿的国家）遭遇不幸，或者爸爸的火箭爆炸了’，所以是出于周全考虑才成立公司以持有财产。”（驳斥为财产转移而刻意少交税）杜克特别提到，购买别墅是在2005年那个最大房产泡沫的年份，如果是时下断然无必要那样做。

杜克最后一项貌似理由充分，因别墅虽在面朝大海的高尚住宅区，除了地理优势，实在难说得上是价值180万欧元“豪宅”。2005年正是西班牙房产泡沫最膨胀的年份，楼价往往被夸张估值，杜克貌似是暗示自己也是泡沫经济的受害者。而且，那时是楼价普遍被过份高估年份下，谁都想少花点钱买楼属于情理中，但合法地少交税与逃税是两码事。

该不该下台？逃税与避税的区别

该注意媒体在深挖里一直使用的是“避税”（eludir）而非“逃税”（Evasión），前者属于利用税务工具合法少缴税，而后者则属偷税，属罪行。这涉及到杜克到底属于犯了罪？还是人人皆有的让自己少缴税的在情理中心态。媒体没敢用“逃税”，因与犯罪式的“逃税”扯不上边。

杜克一案的性质，与其前同事也即被指曾蓄意以公司工具实现偷税的“文化部长案”有显著区别，该部长是被法院判决偷税罪成立，属于持续地以公司工具来“逃税”，虽然其最后补税，但罪行则被法院判决坐实，这是桑切斯政府文化部长上任一周就被翻旧账扯下台的原因。

西班牙财政部长所言的“大型财团动用强大的税务工具，实现完美、合法地少交税”，也是指这一类“避税”行为，属于“完美、合法”地少缴税，但又与通过违法手段“瞒税、偷税”挂不上钩，因属于一个钻空子行为，也因此，政府对大财团的不满止于在履行税赋义务上基于税务道德而言的不当，但涉及不到违法范畴。这是政府无法通过法律杜绝合法避税，而是以提高大型企业税点来弥补税务差漏洞的原因，因大企业未犯法。

实际上，即使任何一个纳税人都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在合法前提下少交一点税，包括经济媒体常有这样的研读文章，指导纳税人该如何申报个人所得税、财富税等，该如何如何就可少交税等等，这些都与指导瞒税和违法无关。而众所周知的是，诸如西班牙巨头企业、跨国商业帝国实际上无不纷纷钻空子避税、少交税，以2005年那个大泡沫年代，以及如今西班牙楼价暴跌一半而言，杜克当年花超越百万欧元买下这样一幢所谓“豪宅”，算是泡沫经济的受害者，因如今这套乡下别墅肯定不值一百万欧元，而当年杜克算是以泡沫价买下物业，因物业价值被大大高估，交易里的物业转移税其实也是多交了税。

社工党前领袖和首相萨帕特罗也做过西班牙泡沫经济的冤大头，他在西班牙泡沫楼价高峰时的2006年左右，在老家以30多万欧元买下一套楼房，萨帕特罗在2012年卸职后，媒体注意到萨帕特罗在抛售这套楼房，但尽管开价比原价要低三分一，却迟迟卖不出去，因那时西班牙楼价暴跌了50%。

相对比的是，人民党前政府经济部长2014年左右在西班牙楼价暴跌到大大有利可图的日子里，以50万欧元不到价格购下一幢泡沫经济时期价值200万的别墅，也是以公司工具收购私人物业，那时没人指责部长这样做是避税。

西班牙首相桑切斯认为，杜克一事是“无案情发生的事件”，也即不存在通过公司工具避税，桑切斯认为杜克的解释是“足够和具说服力的”，本质上完全与偷税无关。桑切斯并称杜克是一个“楷模公民”，因此，桑切斯坚决支持杜克保留部长位置。